盐水鸭带够

【楼诚】少年明诚的另一则日记

以前看过一句话,好像是引在一篇写威尼斯的文章里面,意思是,“不要费力把你对任何事物或美景的喜爱写下来,当你写下来后,你会发现你再也无法那么喜爱了”。凭着记忆在各处找遍了,可并无所获。寻不着原句,但还一直记得它的大意,是因为这句话的确看起来有些道理。

至少对我来说是适用的。

写下来就说明经过几番梳理了,前因后果,深思熟虑,缘由和归处,一概摸清,便达到了理智的状态。喜欢是冲动,爱是盲目,总归都不是什么理智的玩意儿,因而被写下来就像被筛过一样,全副散架。

所以,我一时把不住内心一泻千里的洪流,把那件事情,写在了那个总伤春悲秋的教授出的跨专业文学选修试卷上。

动笔是冲动,冲动了却又抱着理智替我瓦解它的期待。

且在此处记一笔,权当落叶作书签。

 

题目是:【如果必须忘记世界上的所有事情,你唯一想记住的是什么?】

我的回答:【寒假终于来了,日子在凛然且无孔不入的寒冷中荡开去,由不得我挽留。考完所有试的下午,最后留在教室的几人互相道了别,话语里多少含着些迷茫。时势偶尔造一两位英雄,大部分普通人也只能被它推着随波逐流罢了。时局风云变幻,没个太平的盼头,人生在世,身似浮萍,还不是雨打到哪里算哪里。来年春天复学,这其中的几位兴许见不到面了。

上面这些话,若彼时的我说与大哥,恐怕得被他点着鼻子笑骂。

大哥的思想很进步,早已在各学社组织崭露头角,他偶尔对我谈起,总难掩澎湃慷慨,以及一丝丝的骄傲。澎湃完了都要嘱咐我一句,别告诉大姐,这些事要惹她不开心的。

今天早上离家前,他说黄昏时在图书馆那边等我,之前我问过的一本不好找的书,找着了。

那时候已经四点多,我趁着将晚的天光钻胡同超近路。脚步迈得很快,因为知道有人在等我。

我一边走一边想着,借了书之后,我们会回到同一间房,喝同一壶热茶,聊聊天,谈谈寒假的计划,然后躺在相对的床铺上慢慢入梦。

哎呀忘了忘了,回家还要先和大姐明台一起吃晚饭的。

不知为何,我很不好意思地扫了眼周围,然后抬头笑了。

那一刻的心情,现在回味起来仍然鲜活——此前种种告一段落,晚间得片刻闲暇,一切都笼罩在朦胧的憧憬里,还有很多期待,还有无限的可能。

关键是还有很多期待。

很多,很巨大的,让人心头想起却像舌尖尝蜜一般的期待。

那个一整天都心心念念着放学后赶去和大哥碰头的一天,好像就是我很长时间里最开心的一天了。

那段通往大学,再从大学校门辗转到图书馆的路,明明走过不少次,却仿若只在那天走过一次似的。

这就是我看到本题的题目时回想起的事。

有那么多记忆,这段突然浮现了,倒让我有点不知所措,心里打着颤,提笔时几乎手抖。书写至此,眼前迷蒙。

不知道大哥的事业和我的杂念哪个更不能让大姐接受呢。

若真能忘掉世界上所有的事,把这些都忘干净罢。我只愿保有那一路的心情,甚至不用记得缘由和后续,就很足够了。

再者,我愿意记住这一段,就等同终于承认了会因这些芝麻小事而开心,并且因这点不速之客般的开心而惶惑的自己。

忠于内心,是在任何时空任何世界都该不惜一切去践行的事情。

上面这句,若彼时的我说与大哥,兴许值得一颗蜜糖的奖赏。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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